彭小武同学

最爱你的那十年 番外

蒋文旭在贺知书死后做过很多梦。

梦里大多数都是贺知书,但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。

偶尔他在梦里会恍然想起贺知书已死去的事实,他才恍惚道,贺知书早已伴随着那股茉莉花的清香,飘去了不知道哪里的地方。 

最初,他还会执着地去抱贺知书,去吮吸着他的气息。

但他后来不再那么做了。因为他抱不住,追不上,触碰不了。

记得有一次,他死死地追赶着,好不容易碰到了贺知书一角衣摆,就看见他开始消散。

连灰见不着。

他从梦里惊醒,感到清冷。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,惹来些许风吹得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,像是暗示着有谁悄然而入却又擦肩而过。

还那串风铃… 蒋文旭扶着脑袋,那是当初他们一起挂上的风铃。

当初挂上的时候,自己还嫌太幼稚。

仿佛又依稀看见了贺知书的笑,说着:“可是我喜欢。”

蒋文旭窝在窗对面的沙发上,呆呆地看着白色的风铃,就这样看了一晚。

说来可笑,当初觉得幼稚的东西,现在却成了他忏悔的毒药。

慢慢地,在后来的梦里,他开始只是沉默地坐着,看着那个忙碌的清瘦身影。

为什么当初没有发现呢?

蒋文旭呆呆地望着厨房里贺知书的背影,知书露出一截的脖颈白皙的不像话,手腕也细的只剩下了腕骨—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光,知书仿佛耗尽了一生,却也过的不快活。

蒋文旭低下了头,摸了摸鼻子。

现在忏悔,太晚了。

又一次,蒋文旭梦到了小宋给贺知书送饺子。

贺知书只是接过饺子,说了几句客气话,转身又慢吞吞地蜷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。

“冬至来了,你还不回来吗?”

贺知书只是睁着眼睛,看着茶几上放着的那几枚饺子。

“是我比不过吗” 

破天荒的,他看见了知书的脸。

眼泪从知书眼眶里簇簇地落下,滴点地落在方枕上,浸出斑驳的乱痕,也滴点地撕开了他的胸口,细细地扎进他的心窝里。

“我回来了,早就回来了。” 蒋文旭苦涩地说着,想要握住他的手。

「老段的茉莉花开了。」


「我们一起回家好吗?」

悲痛和悔恨在胸口纠缠着,开成了那年的茉莉。

他们的爱就像蜿蜒崎岖的梅枝,一个用生命开出了花,可凋落之际,只余漠然。

另一个,则永远地在雪地里挣扎和苦痛。


“小书,我错了。”


“小书,你回来吧。 我求求你。”


无力地挣扎着,可怜地祈求着。蒋文旭闭着眼,不停地哭泣。 

就这样坠入了黑暗里,一直,一直,一直在坠落。

“别哭了,大男人,哭成这样,多难看。”

不知道是谁在耳边呢喃,像极了贺知书的语气。

有一双手轻柔得抚过他的额,鼻,嘴唇,直到胸膛。


“小书?”


蒋文旭急忙睁开了眼。

他慌张地看向四处,洁白的窗帘,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—在医院。

他不甚在意,病房里静悄悄的,一个人也没有。

蒋文旭看向天花板,眼里的泪水还是从眼角溢出,“我还以为是真的呢”

「我还以为,你还愿意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对我说话。]

「可是,你再也不会愿意了,你也再也不能了。」


洗手间传来抽水的声音。

“小宋,送我回去吧。” 蒋文旭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帘纱透下的光斑-- 喃喃道:一月初,还是这么冷.

他知道自己的病。


“天天就知道小宋。” 突然闻到熟悉的茉莉香,听见熟悉的声音。

蒋文旭呆呆地转过头,看着眼前熟悉的人—是小书,是他的小书!

怎么会呢,眼眶里的泪水大豆大豆地滑落,滴在掌心。

“怎么还哭了呢?”  贺知书无奈地笑着。


莞尔间又生气地说“生病了就不要硬扛着,十九天没有回家,我一去公司找你就发现你躺在休息室里不省人事。” 知书亲吻着他的脸颊,垂下眼眸“还有,这次是我不好,不该和你冷战。”


蒋文旭没有说话。


“还生气呢?” 

过了许久,文旭紧紧抱住贺知书

两人就彼此相望着。

他终于开口“小书,我真的好爱你。”

“我也是.”


身后柜台上,老段的茉莉花开得很灿烂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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